我在飞简谱(我在飞的画)

　　2016-06-20 14:04:25|

　　【编者按】据说当年卢国沾在“丽的”出任宣传总监时我在飞简谱，资深记者都知其“牙擦”，有一名初入行女记者不知底蕴，觉得我在飞简谱他自以为是，于是向他说：“山水有相逢喎我在飞简谱！”卢国沾马上回答：“山水有相逢又如何？还要看到时边个求边个。”卢国沾后来因中风而隐退了二十年。本报记者近日在他家里访问了这位昔日的著名填词人。如不是“新娱国际”董事总经理丘亚葵邀他出山，在下月22日至23日在红馆举行两场卢国沾作品演唱会，相信也难得以重温“沾叔”的经典作品。

　　昔日一班顶尖作曲填词人被画成漫画，相当有趣/大公报记者 陈惠芳摄

　　大公网6月20日讯 沾叔家里布置简单。卢太说给他一早梳理好，“等着你们来。”沾叔没有搭嘴，只是笑笑口。卢太所说的梳理好，也不过是将沾叔的头发梳理齐整，沾叔还是一身便服。这也好，感觉就如探访一位前辈，没有隔阂。沾叔在作品演唱会海报里，穿得“西装骨骨”。

　　听说拍海报当日，沾叔穿上西装后，容光焕发，自信心完全回来了。最开心的人除了卢太之外，还有一班对这位词坛圣手感到陌生的九十后，有机会听到沾叔笔下的歌。沾叔作品充满人生哲理，不像时下一些填词人作品没有中心点。记者有一次于电视上看到一位新人歌手，开腔唱第一句竟是“买奶……”哗！这是什么歌词？

　　年轻时只睡三小时

　　沾叔闲时会将时下歌曲的词改写自娱。以前年轻时，他每日只睡三小时，如今睡得多了。今次访问，沾叔其实说得不太多，有许多是其太太代答。卢太还不时搞搞气氛，沾叔每答一个问题，卢太就会搭一两句嘴，看似“互窒”，却让人感到鹣鲽情深。

　　沾叔填词无师自通。1968年，卢国沾大学毕业后，加入无线电视的官方刊物，负责专访电视台前幕后人员及撰写影评，“那时的电影有张叫‘本事’的纸，里面有主题曲和插曲，我贪得意填字，还念出来，看词和音合不合韵。记得于1975年，巧遇一名监制，问我有无胆量为主题曲填词，我最憎人问我够不够胆量，于是乎我填了人生第一首作品，就是伍卫国和吕有慧主演的《巫山盟》，自此之后，我便愈写愈多。后来很多人问我你识写歌词吗？我答他们：“咁点呀！”

　　年轻人最大本钱是吃得苦，那时他到无线上班，收工后便为报馆的朋友做替工，一日工作十多小时，他都能撑过去。

　　“在报馆收工后，回家与太太吃宵夜，之后睡三小时，然后通宵填词，所以那时个个叫我‘卢全能’。”此时卢太带笑说：“他那时是三三制，即是每日要抽烟三包，饮三杯咖啡，边个沖？当然是我，天亮就回无线上班。”

　　其后沾叔随梁淑怡、林旭华、刘天赐等人跳槽佳视，人称“六君子”，“我做宣传总监，日日面对外人，记者觉得我‘牙擦’，便叫我‘牙擦沾’，哈哈！”翌年，佳视倒闭，沾叔去了广告公司工作，但这位“牙擦沾”从没停过填词，当年在“丽的电视”工作的著名音乐人黎小田找他为电视剧《变色龙》主题曲填词，之后麦当雄旗下的监制，都叫他为剧集主题曲填词。

　　沾叔后来还入了丽的当宣传总监，“那时，我一晚可以填一首歌，我睡的三个小时，脑中几乎都是拍子和歌词。”其作品水准，令他与已故的黄霑，以及另一位填词人林夕，成为填词界三巨头。

　　沾叔隐世前填了逾千首作品，也同不少歌手合作过，可是提及和歌手合作的趣事，他就一脸严肃说没有。此时卢太搭口说：“同张德兰、薰妮、甄妮她们，你都熟?。”沾叔没有和太太斗嘴，一句也不答。到上世纪八十年代，沾叔离开丽的，与太太自组广告公司，1990年沾叔因一次意外，其后成了隐世词人。

　　卢国沾（前）拍摄海报照片那天，太太（后右）和女儿陪伴在侧/新娱国际供图

　　疲劳过度死过翻生

　　沾叔看似有点累，卢太接着说：“他当年出意外，是因为疲劳过度。有一日他在家中浴室沖凉，见他沖了半小时也不出来，敲门又没有人应，我就撬开浴室门，惊见血流满地，马上叫救护车送他入急症室。血是因他撞伤眉骨，惟他一直昏迷，六、七个医生一齐抢救也救不醒他，心跳指数又弱，院长同我说过多二十分钟他还不醒就宣布他死亡。

　　当时我很徬徨，出了急症室自言自语说：死啦！个女这么小，还有老爷，你一句说话都没说就走了？我一讲完，就收到通知他有知觉，医生再次马上抢救，其后送上私家房。昏迷了四日四夜的他，未醒之前，病房电视播映《今生无悔》，护士就说：‘卢生你醒啦！正播着你写词的主题曲《今生无悔》呀！’怎料他真的醒来，第一句便说‘哗！你班女人好鬼嘈?！’讲完这句又再睡着了。”

　　沾叔那次中风导致半身不遂，他说只觉睡了一觉，因连梦都没有，只记得浴缸的枧液，却原来他曾一度徘徊生死边缘。

　　死过翻生，沾叔从此退隐，其间曾传过他多次死讯。当年“牙擦沾”敌不过身体，如今起居饮食都要靠太太帮助，卢太对沾叔照顾得无微不至。访问中，她虽走来走去，眼睛却从没离开过丈夫一眼，他要水，卢太即刻奉上，上洗手间，卢太又小心翼翼扶他进出。卢太说自己俨如她的“奴隶”。

　　沾叔与太太相识于中大新闻系，当年新闻系全班只得她一个女孩，沾叔又不时问她要不要原稿纸，本来不顺路都要陪她坐车。心想她自己有钱买车，不用他送，他有傲气，她自己同样高傲。有说“夫妻本是同林鸟，大难临头各自飞。”卢太并没有飞走，她也有傲气，人赞她强人般劲，她回应说：“劲乜鬼！”劲与否不是卢太说，是我看出来。此时沾叔说：“我走啦！（入房休息）无话说了。”此时“奴隶”即时走过去，把他从椅上扶起来缓步走入房间。我们也就此结束访问。

　　走出沾叔家，“牙擦沾”、“卢全能”，或者大家觉得俱往矣！但他对词坛影响却是深远，黄伟文、林夕等，至今对他仍十分尊敬。今天虽有很多填词人，但要再出一个词坛圣手，又谈何容易！

　　薰妮因沾叔填词的《每当变幻时》走红，对恩师铭记于心/网络图

　　【“卢全能”非浪得虚名】

　　小时很喜欢薰妮唱的《每当变幻时》，那时只知歌动听，词具深意，却不知作曲和填词人是谁，后来才知道，歌词出自卢国沾手笔。

　　歌迷听歌，通常不会留意作曲者和填词人，于是，近年有不少作曲、填词人，为了让大家知道一首歌曲的成功，除了歌手演绎得好之外，作品的作曲和填词人亦有功劳，因而举办以作曲家、填词人为主题的音乐会。早几年黄伟文举办了作品展演唱会后，陆续有前辈顾嘉煇、潘源良，以及即将举行的卢国沾作品演唱会。他们对乐坛的贡献，成就了广东歌于1970年代至1980年代的光辉岁月。

　　第一首作品《巫山盟》

　　卢国沾小时候，由于姊姊喜欢看电影，经常从电影院带回刊载有电影简介和歌词简谱的“本事”，从而引起卢国沾对配乐和填词的兴趣。1975年，他为无线剧集《巫山盟》作词，以先词后曲的形式创作出第一首作品《巫山盟》，从此开展填词人生涯。接下来，该剧的插曲《田园春梦》，则是以先曲后词形式创作。如今在一些怀旧演唱会上，还会听到卢国沾此作品，“园野春梦，花开灿烂笑春风……”词藻写出了爱情的纯朴优美。

　　不过，要数最多人认识的，该是薰妮的《每当变幻时》，歌词中“怀缅过去常陶醉／一半乐事／一半令人流泪／梦如人生／快乐永记取／悲苦深刻藏骨髓……”梦如人生，卢国沾似是早已看破世情。他在事业的巅峰时刻，却因中风而被迫隐退，相信对一个事业“如日中天”的人来说，打击一定不小。今次访问，沾叔虽说话不多，可是他多年前曾经昏迷了四天，连梦也没有一个，梦如人生相信是他醒后的顿悟。

　　不过，当年的“卢全能”并非浪得虚名，那时他随着武侠片热潮，写下了不少经典的武侠歌曲，如《天蚕变》、《小李飞刀》、《陆小凤》等，故他还有“卢大侠”之称。

　　敢于尝试不同题材

　　除此之外，他亦敢于尝试不同的题材，譬如写家国情怀的《万里长城永不倒》，抒发乡愁的《大地恩情》，说人生无常的《戏剧人生》、《变色龙》和《每当变幻时》，独白式表达二人感情拉扯的《找不着藉口》，异地恋的《雪中情》，舐犊之情的《渔火闪闪》，故旧之情的《相对无言》，励志的《前程锦绣》，羁旅别离的《人在旅途洒泪时》，描绘歷史人物心理的《秦始皇》、《武则天》，讲述太极哲理的《太极张三丰》等。

　　沾叔的词作中，有不少句子后来也成为香港人的日常用语，例如：《小李飞刀》中的“难得一身好本领，情关始终闯不过”，“人生几许失意，何必偏偏选中我”，《陆小凤》中的“情与义，值千金”，《秦始皇》中的“大地在我脚下”，《天蚕变》中的“再与天比高”，《每当变幻时》中的“石头他朝成翡翠”。近年很多电影都加入了沾叔作品，让年轻人认识卢国沾的金曲。

　　2001年，卢国沾获香港作曲家及作词家协会颁发“音乐成就大奖”，2015年在香港电台第三十七届十大中文金曲颁奖礼上，再获颁香港乐坛最高荣誉奖项“金针奖”。“牙擦沾”当年有“山水有相逢，到时边个求边个都未知？”名句。沾叔隐世二十多年来从未求人，傲气不减，连照顾他的卢太太也自称为“奴隶”，能不服焉！

　　关注大公网《晨读香江》公众号

　　来源：ent.takungpao.com